【老冸识趣】民国绅士潘子章•程十发年谱问世

《民国绅士潘子章》

我的祖父潘子章先生，字祝林、长龄，1898出生于浙江温州，原籍浙江瑞安，排行老二，其姐姐潘良钦，民国时大同学校毕业后任小学教员，后嫁给国民政府司法院所属司法行政部部长谢冠生之秘书王介亭处长，人称谢部长“同乡秘书”，原主管财务出身。

祖父自幼聪慧，饱读圣贤书，上世纪二十年代先后毕业于温州艺文学堂（英国人苏慧廉创办）、上海三育大学，各科成绩优异，文章、诗词、翻译均有建树。因英语基础深厚，且有口才天赋，曾为美国人韦更生、加拿大人方适等国外传教士做过英文翻译工作。祖父原本博览国学及民俗、文艺知识，又通晓《新旧约全书》，善雄辩，口才佳，所以布道讲演生动，得到乡里老少青睐。美国友人羡慕其才，用影像记录，更以牧师袍加身，让其独立“帐篷布道”主讲，声名由三溪区潘桥鹊起而远播传开。

温州在三十年代是开放性城市，外国友人以个人名义建的学校、医院确实惠及到百姓，目前还尚能看到当年温州的繁荣影像资料，弥足珍贵。直到日寇全面侵华后才彻底打破了国民的安宁生活。

祖父因才华出众而受托担任基督教浙南区会（台州、温州、处州）牧师。1935年前后，足迹踏遍临海、玉环、瑞安、瞿溪、潘桥、永嘉、平阳等地，日夜操劳，居无定所。

祖父是个高度近视眼患者，身上具有典型知识分子特质，平时虽西装革履、谦谦君子的模样，但生活上是不拘小节，幽默风趣，善待亲友，乐于助人。然正当祖父年富力强、意气风发之际却不幸从教友处感染上肺结核病。他处事乐观，带病工作，后虽经方适牧师介绍入浙南办事处疗养，但病情仍不见好转，于1938年与世长辞。

祖父擅长古诗词，原留下诗集多卷，因其不安后人看到而伤怀，家人便遵嘱于逝前焚毁，甚是可惜。祖父西去后留下一家四口全由祖母徐淑良一个人承担，另外还要照顾到年迈的公婆日常生活。战乱年代为避日寇侵扰，全家不得不从已安居多年的台州城乘船逃难至温州郊区。祖母从一个贤内助的角色逐步转变成了家庭支柱，靠她的一点家传医学知识暂住潘桥横塘教堂行医来维持生计。以后数十年如一日，救死护伤，不分界别；出诊医疗，造福乡邻。在八十高龄时，仍见有慕名者远道而来求医，她对患者坚持公益为主，助人为乐，留下“潘师母”的美好口碑，一口原定制的寿材改装而成的药柜仍发挥着余热，直到她彻底倒下的一天。

祖父虽英年早逝，但其广博的学识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子女们以后的求学之路，尤其是长子潘富恩在学术道路上更是发扬光大，桃李满天下。

《程十发年谱问世》

新年伊始，《程十发年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终于顺利出版。全书记录了国画大师程十发先生的璀璨艺术人生，是国内第一本面世的程老先生年谱，它将对研究“程派”画风形成脉络有着极其丰富和重要的意义。

作者蔡梓源、王志娴伉俪数年来一直关注、整理“程派”艺术，并有了可喜的研究成果。为了编写年谱，使书能资料详尽、丰富，体例上图文并茂，他俩四处收集相关照片和与文字匹配的书画作品及第一手珍贵资料，并在出版业不很景气的今天依然出资与出版社合作，实属难能可贵。

程十发 (1921一2007)，籍贯上海市金山区枫泾镇人。名潼，斋名曾用“步鲸楼”、“不教一日闲过斋”，后称“三釜书屋”、“修竹远山楼”。出生于医学世家，自小酷爱绘画，上海美专国画系毕业后进华东人民美术出版社（今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任创作员，后进上海中国画院并担任画师、院长，遂成为海派书画界代表性人物。他除了人物、花鸟画方面独树一帜外，在连环画、年画、插画、插图等方面均有造诣。且工书法，得力于秦汉木简及怀素狂草，善将草、篆、隶结为一体。

本书记录了程十发大师的一生活动轨迹和艺术流派形成过程，展现其坎坷的人生、创作的艰辛，每一步都付出了极大代价。也展现了其丰富的精神生活，京剧票友、画戏曲人物，从旁艺中汲取养分，触类旁通。他的“程家样”画风是独一无二的，他主张“做人要老实，画画要调皮”，强调对艺术要有创新精神，并对“立规矩”、“破规矩”的艺术规律给予精辟的解读。程老画风既狂放恣肆，又细致精微，这种收放自如的娴熟境界，与他早年的连环画、工笔画创作打下的基础极有关系。他没有门户之见，善于取百家之长，无论西画、国画、书法都能融会贯通，然后推陈出新，以独特的画风鹤立鸡群，成一代之楷模。

阅读《年谱》，不仅能了解“程派”绘画、书法、连环画等画种的风格形成，也能窥见所处的时代背景。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丰富的生活沉淀和积累，使其具备了饱满的创作激情和灵感突现。都说生活捉弄人，但美好的时代造就人，特别处在繁荣昌盛的和平年代，祖国建设欣欣向荣，对艺术家稳定的创作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而有精品力作为后世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

《年谱》呈现给大家的是个全方位的后期海派绘画奠基人的曲折人生，从中再现了程老的豁达胸怀、慷慨助人、幽默风趣的处事作风和艺术风范的集大成者，其人格魅力必将激励着当代绘画艺术工作者的继往开来。

（作者：老冸，原名潘志明、潘之，编审，出版鉴定专家。现上海市高等教育学会文艺专委会学术委员兼《老冸识趣》主笔。）